苏玉绾君承渊全文讲述了君承渊苏玉绾之间的凄美爱情故事,作者文笔细腻,文字功底强大,人物感情描写的十分细致,喜欢的朋友,不要错过了!...
苏玉绾不理解,且大为震撼。“王管家,我看府里张灯结彩,是有什么喜事吗?”“也不是什么喜事,府里的寻常活动罢了,我家王妃喜欢热闹,这两月觉得诗会没意思,又琢磨出了个新奇的玩意,邀请盛京的达官显贵来府上听戏赏玩。”“战王妃喜欢听戏?”...
大盛重文轻武,官僚贵族之间的等级森严。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民夫走卒,都要严格遵守礼法上的规矩。
如果不好好约束府里的仆从,那吃里扒外、偷鸡摸狗都是轻的,这些仆从失去敬畏之心后,很容易做出恶奴欺主、仗势欺人、作奸犯科的蠢事。
战王君和瑜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知道令行禁止的重要性。
怎么会如此放纵府里的下人呢?
难道真是爱惨了战王妃,以至于不愿意插手后宅的事?
苏玉绾不理解,且大为震撼。
“王管家,我看府里张灯结彩,是有什么喜事吗?”
“也不是什么喜事,府里的寻常活动罢了,我家王妃喜欢热闹,这两月觉得诗会没意思,又琢磨出了个新奇的玩意,邀请盛京的达官显贵来府上听戏赏玩。”
“战王妃喜欢听戏?”
苏玉绾有些迷茫,是她太久不关注战王妃的近况了么?
当了这么久的替身,怎么还从来不知道,战王妃喜欢听戏呢?
“不是单纯的听戏,是戏本杀。”
管家王伯叹了口气。
“就是用盛京时兴的话本或者戏本做底本,再拆分出来每个人的角色,每个人手里都会拿到自己的戏份,按照话本的走向来演,扮演不同的角色陪着王妃玩。”
“还真是……奇思妙想。”
苏玉绾也大致听明白了。
战王妃这个戏本杀跟搭台唱戏完全就是两码事。
听戏是找戏班子来府里表演,而戏本杀则是让观众参与到角色中去演绎剧情,这对于那些达官显贵、名门命妇而言,确实是个十分新奇,又能打发时间的好把戏。
怪不得战王妃能如此受欢迎,果然是覃思妙想不落窠臼呀。
苏玉绾低垂着眼眸,神情有些黯然。
君承渊喜欢的,应该就是这种能为他不断制造惊喜的姑娘吧?
每天都有新鲜的花样,永远都不会腻。
谢婉灵啊,永远都是横亘在她和君承渊之间,绕不去的坎。
初次见面,就惊艳了他少年时光的才女。
又因为求而不得,留下了淡淡的遗憾和怨愤。
这种求而不得,并不会消磨他对白月光的迷恋和仰慕,而是会随着时间的积淀,将白月光的身影永远镌刻在他的心上,永远都热烈滚烫无人能比。
果然啊,她离开是对的。
她苏玉绾,就算学得再像,也不可能成为谢婉灵。
“苏尚宫,动物园到了。”
王伯抬手一指。
苏玉绾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一座郁郁葱葱的园林里来了。
周围乱石堆叠,风景别致。
矗立在旁边的牌匾上写着“动物园”三个大字。
“苏尚宫,您顺着这条石子路往里走就能进去了,路过跑马场以后往左拐,出现在您眼前的第一个棚子,就是府上的驯兽师和兽医的居所了。”
王伯指完路后,略带歉意的朝着苏玉绾拱了拱手,解下了腰牌递给她。
“苏尚宫,王妃那边还需要人照看,我就不送您进去了,您拿着我的腰牌直接去请人就是,他们看见腰牌以后,自然会跟您走的。”
“多谢王管家了。”
苏玉绾向王伯道了谢,收好腰牌,顺着石子路就往园林深处走。
在绕过一处假山竹林后,视线便豁然开朗。
浮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阔且平坦的跑马场地。
苏玉绾抬眼望去,发现此刻的跑马场上烟尘滚滚,数十匹毛发光泽油亮的骏马,在驯兽师的引领下,正在宽敞的空地上奔腾驰骋。
恍惚间,耳畔响起了战场嘶鸣声,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上。
突然,变故陡生。
为首的驯兽师突然追下马来,马群顿时乱作一团,四处横冲直撞。
“姑娘躲开,快躲开!烈马失控了!”
苏玉绾回过神来,就看见一匹失控的汗血宝马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窜了过来,连带着身后一群惊慌失措的马匹,都朝着她浩浩荡荡的奔腾而来。
汗血宝马迎面而来,俊秀的鬃毛飘逸翻飞。
马蹄声不绝于耳,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变慢了。
苏玉绾顿觉热血上涌。
她找准时机,猛地用力腾空而起,随后稳稳的骑在了马背上。
双手抓住缰绳紧紧地往后一拽,竟然硬生生的调转了马头,带着身后的马群在跑马场里转了几圈,这才恋恋不舍的翻身下马。
“姑娘好身手啊。”
这会儿,才有马倌上前,满脸惊叹的接过了苏玉绾手里的缰绳。
苏玉绾回头望去,发现跑马场里躺着的那位驯兽师已经没动静了,连忙提醒道:
“小哥,赶紧去找大夫过来,刚才那位驯兽师从马背上跌下来,肯定是受伤了。”
“哎,这已经是本月第三个不慎坠马的驯兽师了,姑娘不必担心,盛京里最好的外伤大夫全在咱们府上,可保他们性命无虞。”
马倌指了指一旁的棚子,表情复杂的说道:
“喏,就在那边的棚子里。”
苏玉绾眉梢微挑。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战王府里聚集了盛京最好的外伤大夫,她信。
但是,这些外伤大夫,为什么会聚集在这儿?
和驯兽师、兽医们待在一块?
见苏玉绾朝着棚子的方向走去,马倌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哎,姑娘你还是别过去了,那边的血腥气太重。”
“无妨,我去看看。”
苏玉绾愈发的好奇了。
还没靠近棚子,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了。
苏玉绾眉头微皱,强压下了胃里翻涌的恶心。
棚子里面的血腥味更重,比起战场也不遑多让。
伤员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周围有不少大夫围着他们忙前忙后。
扫眼看过去,大部分都是外伤。
根据马倌的说法,近期有多名驯兽师摔伤。
苏玉绾隐隐觉得,这不是巧合。
她见着大夫们都在忙碌,没人搭理她,于是在棚子里转了转。
发现很多伤员的四肢都不太健全,似乎是被人为去除的。
苏玉绾正要仔细观察,忽然一处屏风后边,隐隐传来了两人的对话。
“怎么样?还是不行吗?”
“哎,截肢以后,有五人都因为突发高热去世了。”
“果然,她果然不安好心!”
“谁在外面!”
见苏玉绾做出了和梦中一样的选择,君和瑜忽然笑道:“好,我等着。”梦里的苏玉绾也曾这样劝过他。只是他没有听,也没有等苏玉绾请来雪叟解毒。...
屏风内一把飞针散出,苏玉绾连忙侧身闪躲。
飞针落地,滋滋冒烟。
地上的针孔焦黑一片。
苏玉绾瞳孔微微紧缩,是淬了毒的。
“咳咳。”
苏玉绾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拿出了王伯交给她的腰牌,自报家门。
“二位多有得罪,我并非有意偷听,我是东宫尚宫苏玉绾,这次前来,是想要请一位经验丰富的兽医过去,帮难产的狐狸接生的。”
“苏玉绾?”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打扮古怪的男人。
他穿着湛蓝色短打布衣,脖子上挂着银饰。
黝黑的皮肤上隐约可见红色的诡异纹路。
是南诏的百夷族人?
“主子,她听到了我们的话,要不要废了她?”
“十九,退下。”
一道磁性深沉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府里的兽医都是医术精湛之辈,苏尚宫请便。”
“多谢了。”
苏玉绾隔着屏风,朝着里面的人行了一礼。
“尽管不知道阁下是谁,但我还是想奉劝一句,今后若是再遇见驯兽师坠马的情况可以试试保守点的方法治疗,断手断脚都可以用夹板固定,辅佐以军中治疗外伤白玉断续膏,再将养些时日应该能治好,直接切除怕是有些不妥。”
苏玉绾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能不能帮到这些可怜的驯兽师。
见到十九这位百夷人之后,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
百夷的巫蛊之术奇绝诡异。
药人、蛊虫之说,更是惨绝人寰。
就算远在苍云边陲,她也有所耳闻。
驯兽师的连续坠马,恐怕都是人为的。
其目的,就是让十九把这些驯兽师当做药人,来反复验证某个猜测。
“……”
屏风后面的人沉默良久,随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苏尚宫,你还是选择为他们求情了。”
苏玉绾听得云里雾里。
她好像是头一次来战王府的动物园,头一次见到这些悲惨的驯兽师。
何来还是?
“这方子,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
屏风后面的人哑着嗓子,缓缓讲述道:
“要想控制某个部位的毒素蔓延,就果断的砍掉这个部位的肢体,只要下刀足够利落,就能彻底摆脱毒素的控制。”
“荒谬,我在战场上也见过不少被砍断手脚的士兵,若是天气寒冷存活的几率可能会大一些,若是气候炎热,就算能及时送回伤兵营,大多士兵也会死于高热。”
苏玉绾朝着屏风后面的人拜了拜。
“王爷,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镇守南疆、声名赫赫的守护神,可不要行差踏错做出伤天害理残害百姓的事情呀,万物相生相克,只要是毒就必定有药可解。”
“苏尚宫,你猜出本王的身份了?”
君和瑜推着木质轮椅,从屏风之后现身。
深邃的眉眼,硬挺的鼻梁,勾勒出一张俊朗非凡的面孔。
乍一看,与君承渊有五分相似。
只不过眼底的暗青和半白的鬓角,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沉郁了许多。
宽大的描金锦袍遮掩之下,隐隐可闻到阵阵腐烂的臭气。
苏玉绾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位战功显赫的大盛战神,打得南诏百夷臣服,为宁熙帝立下了汗马功劳。
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同为将门,难免会生出兔死狐悲的戚然之感。
“王爷安好。”
苏玉绾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君和瑜中毒的双腿,但挥之不去的腐烂气味已经表明,君和瑜的情况很是不妙,于是提议道:
“王爷,苍云有位雪叟擅治奇毒,可以派人去请他来试试。”
“南千蛛北雪叟,本王这由千蛛下的毒似乎只能找与他齐名的雪叟来解了,只可惜雪叟行踪难觅,变寻不得啊。”
“王爷,我知道雪叟的住处,我可以帮你找他。”
苏玉绾也不忍心看着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于是主动包揽了寻找雪叟的差事。
反正她要回苍云,顺手帮帮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见苏玉绾做出了和梦中一样的选择,君和瑜忽然笑道:
“好,我等着。”
梦里的苏玉绾也曾这样劝过他。
只是他没有听,也没有等苏玉绾请来雪叟解毒。
而是一意孤行的砍断了双腿。
没错,君和瑜做了个梦。
噩梦!
他梦见自己听信了王妃的谗言,在毒发之时直接砍断了双腿。
他的王妃,那个名满天下的才女,那个被奉为神女的人,搂着他的肩膀再三保证,只要砍掉中毒的地方,毒素就不会蔓延了。
然而他砍掉双腿以后,还是在痛苦和绝望中死去了。
他梦见自己死后,战王府摇摇欲坠。
因为府里的产业经营不善,王妃又日日宴请宾客不加节制,府库很快就告急了。
刚开始的时候宁熙帝还会照拂一二,后来完全置之不理。
战王府入不敷出,王妃就遣散了府里的仆从,变卖了家里的产业,风光改嫁了。
王妃改嫁多次,终归是舍不得荣华富贵,夜夜笙歌、奢靡度日。
战王府败落以后,每年都给拨给济民堂的银子也停了。
那些当年陪伴他出生入死的伤兵兄弟们得不到疗养救治,那些战友们留下的孤寡遗孀也得不到赡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凄惨度日。
整个大盛,都遗忘了这群人。
仿佛他们当年抛头颅洒热血,不惜生命的守卫边疆的行为,只是一场笑话。
唯独苏玉绾,偶尔会帮忙救济。
可惜苏玉绾的命运也不好。
苍云苏家满门忠烈,皆尽惨死,死得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孤女了。
就连这么个孤女,宁熙帝也容她不得。
可怜这丫头竟然还想着给苏家翻案,殊不知当初的培谷关惨案,就是出自宁熙帝之手,只要宁熙帝在位一天,苏玉绾就无法翻案。
除非……
“王爷,我已经寻到擅长接生的兽医,东宫那只狐狸是难产,我怕耽搁下去会胎死腹中,这就先行告辞了,等改日我再带着厚礼上门道谢。”
苏玉绾打断了君和瑜的沉思。
君和瑜抬了抬手,温润的笑道:
“去吧。”
苏玉绾,日子还长呢。
既然梦是真的,他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堕入深渊。
看在她帮忙照拂伤兵、养育孤寡的情分上,总要拉她一把的。
雪叟早年间为了钻研医术,还做出了许多挖坟抛尸的勾当。雪叟之所以会远走他乡,选择定居在苍云,也是因为苍云和北境接壤,经常会发生战争死伤无数,而他也能借此,来磨砺自己的医术和毒术。这种方法,跟南诏的百夷族巫医,喜欢豢养药人来试药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玉绾惦记着百兽馆里的三尾白狐。
辞别了君和瑜之后,就带着兽医急匆匆的回了东宫。
耽搁了半个上午,那只三尾白狐的状态已经很虚弱了。
好在,云霜来给她送午膳的时候,还特地带了一盅滋补的人参鸡汤。
“吃吧,吃了好有力气生产。”
苏玉绾摸了摸三尾白狐的脑袋,把人参鸡汤放在了它的嘴边。
也不知道是白狐通人性,还是母性的本能驱使。
白狐竟然开始进食了。
兽医趁机摸了摸白狐的肚子,面露难色道:
“苏尚宫,我看这只狐狸的胎位不正,如果想要顺利生产,可能需要动刀子……”
“先生,是要直接切开肚子吗?”
三尾白狐是要作为祥瑞进献给宁熙帝的。
要是肚子上有伤口,实在是不像祥瑞啊。
“那倒不用,只需要扩大产道,帮帮它就行。”
为了让苏玉绾相信自己的医术,兽医连忙保证道:
“苏尚宫放心,我在动物园里经常帮猫猫狗狗接生,手里的活儿很熟练,只要侧着下刀,再用针线缝合起来,等养好了之后,基本上看不出什么伤口。”
“那就全凭先生做主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见识过战王府里那些驯兽师缺胳膊少腿的惨状,苏玉绾忽然觉得兽医提出的这种助产方式,还相对靠谱一些。
兽医在经得苏玉绾同意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取出来烈酒、刀子、针线之类的工具,钻进棚子里就忙活了起来。
云霜听着白狐那凄厉的惨叫声,有些害怕。
“尚宫,咱们要不去棚子外面等吧?”
“无碍,你要是害怕就先出去,我在这里守着。”
苏玉绾对兽医的接生手法很感兴趣,她想要多看看。
“先生,为什么要先用烈酒浸泡刀子?”
“回禀尚宫,王妃说这叫消毒,能减少伤口感染的概率。”
“感染?”
“感染就是在遭受外伤之后突发高热的情况,按照王妃的说法,感染是因为有毒素从伤口钻进了体内,烈酒可以杀死大部分的毒素。”
又是谢婉灵的奇思妙想?
苏玉绾的呼吸有些急促。
但……如果这种做法真的有用,岂不是可以推广到战场上?
她见过太多在战场上负伤,而后不治身亡的惨案了。
兽医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道:
“但是这套方法对人的用处不大,用在动物身上的效果反而要好很多,府里那些不慎坠马的驯兽师,截肢以后存活下来的也没几个,大部分都是死于高热。”
兽医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苏玉绾心里刚刚燃起的火苗。
如果真的有用,君和瑜也不会一遍遍的去验证此事了。
等到了苍云,见到了雪叟,可以跟他提一提这个猜想。
在苏玉绾看来,医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偏执。
雪叟早年间为了钻研医术,还做出了许多挖坟抛尸的勾当。
雪叟之所以会远走他乡,选择定居在苍云,也是因为苍云和北境接壤,经常会发生战争死伤无数,而他也能借此,来磨砺自己的医术和毒术。
这种方法,跟南诏的百夷族巫医,喜欢豢养药人来试药有异曲同工之妙。
“生了生了!”
没过多久,白狐就在兽医的帮助下,顺利生产了两只小狐狸。
拳头大小的小狐狸身上还包着胎膜,看起来纤弱得很。
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已经能发出嘤嘤的哼唧声了。
这种见证新生命的感觉非常奇妙,让苏玉绾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
她的孩子要是生出来以后,会不会也和狐狸崽崽一样,小小只的?
“苏尚宫,我已经缝合好了伤口,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以后每隔三天换一次药,这是十九先生调配的外伤药,作用是去腐生肌的。”
兽医给负责照看白狐的李老汉交代清楚了注意事项以后,就拎起工具箱走了。
“多谢先生施以援手,云霜去送送先生。”
苏玉绾示意云雪去给些好处,云霜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引着兽医就往外走。
事情解决以后,苏玉绾才觉得阵阵困意袭来。
不知不觉,已是暮霭沉沉。
忙活了一天,总算能喘口气。
苏玉绾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挽月阁。
“云雪,今日膳房做了些什么?”
午膳她只是急匆匆的对付了几口。
人参鸡汤她还喂给白狐补气血了,现在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尚宫,气死我了!”
云雪却气鼓鼓的把食盒放在了八仙桌上。
“那个林小蝶欺人太甚,竟然把今日膳房里做的牛乳燕窝全都端走了,还说什么是太子殿下点名要她去拿这道菜的,可是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喜欢吃甜食,牛乳燕窝明明就是尚宫你最爱吃的,这不是故意在针对咱们吗!”
苏玉绾笑了笑,并没有将林小蝶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她都要回苍云去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好云雪,赶快把你取回来的菜肴端出来吧,你家尚宫要饿死啦。”
听见苏玉绾这样说,云雪也停止了念叨。
献宝似得取出了食盒里的菜肴。
“嘿嘿,还好我动作快,把木瓜炖雪蛤都端回来了,整整有五盅呢,把那个林小蝶的脸都气绿了,她以为把牛乳燕窝端走了,尚宫就没有甜品吃了么?咱们东宫的膳房,光是每日准备的甜品就有数十种,更别提其他的冷碟热菜了。”
“是是是,云雪最厉害了。”
苏玉绾笑着打趣了两句。
眼瞧着云雪得意洋洋的摆满了整个八仙桌。
正菜就有四凉四热八个碟子,还不算甜品和点心。
只怕云雪这丫头,是提了两个食盒去膳房,才装得下这么多菜肴吧?
苏玉绾吃了两筷子芙蓉鸡片,忽然想起了徐桢卿给她配的安胎药。
“对了云雪,我带回来的安神药已经煎上了么?”
“煎上了,我刚才去看了一眼,再过半个时辰就能煎好了,尚宫你用过晚膳以后在歇息片刻,就能喝药了。”
苏玉绾点了点头,心里想的一直都是今日在战王府的见闻。
不论是战王妃谢婉灵还是战王君和瑜,都透着一股子神秘。
戏本杀,针线,消毒,感染……
驯兽师坠马,百夷巫医,蛊毒,截肢,药人……
这两人的行事作风不落窠臼,实在是让人难以猜度。
“苏尚宫,太子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小林子的声音打断了苏玉绾的思考。
“什么事?”
“殿下头疼。”
“头疼就去找医馆,我又不会治病。”
折腾了一天白狐的事情,苏玉绾已经很累了,根本就不想去和君承渊打交道。
“苏尚宫,太子殿下让您务必要过去一趟……”
小林子满脸为难的等候在挽月阁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苏玉绾看见小林子的苦瓜脸,顿觉胃口全无。
草草的吃了两口米饭,就结束了这顿并不愉快的晚膳。
“哎,行吧,我去看看。”
东宫没有她,迟早得散!
他手里还拿着酒坛,醉醺醺的往嘴里灌着。透明的酒液顺着他那精致的喉结往下滑落,流进了敞口的深色里衣中,精装的胸膛袒露一片,隐隐约约可见结实的腹肌。“酒呢?拿酒来!谁说孤不能喝?”...
东宫,永延殿。
永延殿是君承渊的寝宫。
这三年来,苏玉绾很少踏足这里。
因为当初,她就是在这里帮君承渊解毒的,以至于被他误会成别有用心,更加肆无忌惮的折辱她,毫不怜惜的打磨她的野性,把她装扮成谢婉灵的样子。
“怎么喝酒了呢?”
还未进屋,苏玉绾已经闻到了一股酒气。
她眉间微蹙,绕过中堂的团锦屏风,映入眼帘的就歪倒在罗汉床上的君承渊。
他手里还拿着酒坛,醉醺醺的往嘴里灌着。
透明的酒液顺着他那精致的喉结往下滑落,流进了敞口的深色里衣中,精装的胸膛袒露一片,隐隐约约可见结实的腹肌。
“酒呢?拿酒来!谁说孤不能喝?”
君承渊倒了倒空荡荡的酒坛子,醉眼惺忪的嚷嚷着。
“二哥,你不能再喝了。”
看着撒酒疯的君承渊,君承钰头疼不已。
连他那眼尾上翘的狐狸眼,这会儿都充满了愁苦。
“明儿还要早朝呢!二哥!”
林小蝶似乎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整个人都看傻了。
她呆愣愣的站在一旁,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上前。
苏玉绾见她袖口一片暗褐色的污渍,发髻也有些凌乱,估摸着她应该是想送解酒药,但是却被君承渊打翻了。
“孤让你拿酒来!孤千杯不醉!”
君承渊眼尾猩红,暴戾的扔出了手里的空酒坛。
君承钰习惯性的缩着脖子,捂住了耳朵。
然而预想中的酒坛破碎声并没有传来。
回头一看,发现苏玉绾稳稳的接住了酒坛,顺手放在了花架旁边。
“七殿下,他受什么刺激了?”
君承钰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眼泪汪汪的望着她。
“苏尚宫,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就撑不住了呀!”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苏玉绾踢开了床边的酒壶,发现君承渊今天喝的还不少。
零零散散的空酒壶就有好几个,还真是愈发的长本事了。
君承渊的酒量不好,沾酒就会醉的那种。
因此,他平时也不怎么喝。
除非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象征性的喝一些。
但是每次喝酒的时候,都会提前准备好解酒的汤药。
苏玉绾实在是想不明白,君承渊受到了什么刺激。
他可是大盛太子!
放眼整个大盛,能逼迫他喝酒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怎么会,醉成这幅神志不清的模样?
“哎,也不知道九皇叔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请二哥去府上一聚。”
苏玉绾微微一怔,忽然想到了今日门庭若市的战王府。
到底是君和瑜邀请君承渊去府上一聚,还是战王妃谢婉灵主动邀约?
“去战王府,也不至于喝成这个样子啊。”
苏玉绾还是非常疑惑。
她上午才在战王府里和九王爷君和瑜见了面,那人看着并不像是贪杯之人。
而且,苏玉绾很难想象这幅画面。
君和瑜上午还在血腥味十足的环境里,和百夷巫医研究断手断脚的药人,下午就能呼朋唤友的宴请宾客,和侄儿们把酒言欢。
“哎,其实也不能怪九皇叔,主要是谢姐姐捣鼓出了一种叫做戏本杀的新鲜玩意,那时候正好缺几个人一起玩,我跟二哥就加入了那场戏本杀。”
君承钰耷拉着脑袋,试探性的看了眼苏玉绾,见她并没有生气,这才继续说道:
“那是个劝人喝酒的戏本,还真是邪门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二哥拿到的戏本角色还挺好的,但掷骰子比拼的时候,九皇叔次次都能压他一头,当着谢姐姐的面二哥也不好发作,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结果就弄成这副模样了。”
“……”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从九皇叔那儿拖回来,谁知道二哥酒劲儿上来了,非要证明自己的酒量好,苏尚宫你刚刚也看到了,实在是没办法啊,谁能拗得过他啊!”
君承钰朝着苏玉绾大倒苦水。
他这次也是被坑惨了。
好不容易把醉醺醺的君承渊拖回东宫,本以为林小蝶能照顾好他。
谁曾想君承渊直接打翻了解酒药,一方推搡下来,反而把林小蝶给吓得不敢动弹了,他和小林子两人联手,才费劲力气的把君承渊抬到了罗汉床上。
君承钰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辛苦的差事。
烂醉如泥的人,是真的一丁点力气都使不上,他累了个半死!
见君承渊醉成这样,君承钰也不敢擅自回府。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母后怪罪下来,肯定会算到他的头上。
于是只好留在永延殿照顾君承渊。
直到看见苏玉绾后,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苏尚宫,你快治治二哥吧,现在只有你能管得住他了。”
“我哪里管得住他呀。”
苏玉绾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强。
好嘛。
心里的疑惑全部都解开了。
原来这狗男人是想在白月光面前撑场面,怪不得会醉成这样。
苏玉绾现在恨不得揪着他的脖子,狠狠地扇他两巴掌。
她今天累死累活的帮他救治祥瑞。
他倒好,没心没肺的去战王府赴宴了。
和白月光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苏尚宫,靠你了!”
君承钰把醉醺醺的君承渊往苏玉绾的方向一推,脱身以后撒腿就跑。
“二哥喝醉了以后,喊得都是你的名字,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
早知道君承钰是个不着调的,没想到他跑得这么快。
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就把君承渊扔到她怀里了。
“真是欠你的!”
苏玉绾下意识的接住了浑身软绵绵的君承渊。
由于她是站在床边的,而君承渊是半坐着靠在床头的。
所以君承渊倒下来的时候,正好抵在了她的小腹上。
灼热的气息顺着单薄的布料传递到肌肤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绾绾……”
君承渊眼神迷离,顺势搂住了苏玉绾的腰。
墨发披散,衣衫不整的模样,比话本里吸食精气的狐妖还要勾引人。
“绾绾,孤好想你……”
“你不要离开孤……”
“孤错了,不要丢下孤……”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她早该知道,还有谁能让君承渊如此念念不忘的。就算喝醉了,就算神志不清,仍然舍不得放手。只有谢婉灵,唯有谢婉灵。...
“阿渊……”
在摇曳的烛光之下,君承渊那冷峻的面容也染上了几分暖色。
这张脸上,没有了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深沉。
反而有种脆弱的破碎感,朦胧光影之下只剩媚态,醉眼勾魂。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杏色帷幔隐隐绰绰,像是君承渊身后延展出来的狐狸尾巴。
她甚少见到这样情感外露的君承渊。
手指也不自觉的抚上了他的眉眼,顺着轮廓细细描摹。
最后落到了他那殷红的薄唇上。
说不悸动那是假的。
眼前这位,是她藏在心底,炽热爱过的人呀。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苏玉绾当初也不可能帮他解毒。
“绾绾,别走……”
君承渊语气模糊,带着颤音,反而有一种迷离的美感。
“孤不该放手,九皇叔他……咳咳咳……”
“九皇叔?”
刚才还沉浸在美色诱惑中的苏玉绾,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浇灭了她心底复燃的小火苗。
怎么会扯到君和瑜?
“绾绾,别信九皇叔……”
“他对你另有所图……”
“孤好,他坏……”
苏玉绾眼里的星星暗淡了下来,她自嘲的笑了笑。
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颚,强迫君承渊抬头。
“君承渊,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绾绾……”
君承渊眨了眨眼,迷茫中透着点小委屈。
仿佛不清楚,苏玉绾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他就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童一般,紧紧的抱着苏玉绾的腰。
“你是绾绾……”
“苏玉绾!我是苏玉绾,不是战王妃谢婉灵!”
“绾绾?婉婉?”
君承渊微微一愣,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的念道:
“不不,不是婉婉,不要婉婉……”
“好,殿下果真长情,战王妃都已经嫁作他人妇了,殿下仍然铭记于心念念不忘。”
苏玉绾眼含热泪的笑了几声,笑声中透着疲惫和悲凉。
心脏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绵绵密密的疼痛伴随着呼吸不断袭来。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早该知道,还有谁能让君承渊如此念念不忘的。
就算喝醉了,就算神志不清,仍然舍不得放手。
只有谢婉灵,唯有谢婉灵。
“咕噜噜——”
这时候,想要悄悄退出永延殿的林小蝶,不小心踢倒了地上的酒坛。
打破了这诡异而凝重的气氛。
面对苏玉绾那询问视线,林小蝶僵在原地,结结巴巴的问道:
“苏、苏姐姐,太子殿下醉成这样,咱们要不要给他喂点解酒药啊?”
“不必!”
苏玉绾冷笑一声,凝神提气,随后揪着君承渊的腰带,稍一用力就拖下了罗汉床。
“解酒药只能解酒,解不了心魔,太子殿下明明是被心魔给魇着了,需要好生冷静冷静。”
苏玉绾一路拖着君承渊往偏殿走去。
“苏姐姐,你要带殿下去哪儿?”
林小蝶惊呼一声,眼睁睁的看着苏玉绾把君承渊拖走。
她没想到苏玉绾的胆子这么大,竟然这样对待太子殿下!
苏玉绾只是个身份低贱的奴婢,而君承渊却是金尊玉贵的大盛太子呀!
犹豫了片刻,林小蝶还是跟了过去。
只听见“噗通”一声。
她眼里那个大盛最尊贵的男儿,已经被苏玉绾丢进了白玉池子里了。
溅起的水花落在她身上,冰冰凉凉的。
还是冷水?
“咳咳……”
君承渊连着呛了好几口水,这才面色铁青的扑腾着浮出水面。
湿透的深色里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了精壮的身体轮廓。
君承渊打了个激灵,冰冷的池水凉透筋骨,瞬间驱散了醉意。
“苏玉绾!你做什么!”
“殿下喝醉了,我帮殿下醒醒酒。”
苏玉绾站在白玉池子旁,笑盈盈的望着他。
“殿下明儿还要上早朝,这是能让殿下最快醒酒的法子,殿下可清醒了?”
“苏玉绾,你很好!”
君承渊被冷水刺激得头疼欲裂,但思绪却无比的清醒。
明明可以用更温和的手段帮他解酒。
苏玉绾却偏偏要把他扔进冷水里。
这是,对他有怨?
可是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殿下谬赞,时候不早了,若是殿下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挽月阁了。”
“站住!”
君承渊额角青筋暴跳,厉声呵斥道:
“苏尚宫,孤的好尚宫!你不是说要有始有终吗?如今你还是孤的尚宫,有义务照顾孤的饮食起居,孤明日还要上早朝,你就打算把孤扔在冷水里泡一夜吗?”
“嗯……殿下说的是,将殿下扔在这里不管,确实有些不妥。”
苏玉绾朝着躲在后面偷看的林小蝶招了招手。
“林姑娘,你拿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照顾殿下的饮食起居也是尚宫的应该做的事情,殿下的贴身衣物必须是丝绸面料的,里衣上不能有任何金线银线的刺绣,殿下不喜欢……”
既然君承渊都这样说了。
那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教导一下林小蝶。
东宫尚宫除了要管理东宫的大小事务,还要负责照顾太子殿下的饮食起居。
在东宫的后院里没有通房丫鬟的情况下,偶尔还需要帮太子殿下排解寂寞。
早点教会林小蝶,她也能早点离开。
“林姑娘,殿下喜欢柔柔弱弱的样子,在绕腰带的时候可以含情脉脉的望着殿下,可以念两句应景的诗词,殿下若是来了兴致,说不定还能宠幸你一番。”
于是苏玉绾无视了君承渊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如数家珍的报出了君承渊的喜好。
“情到浓时,殿下喜欢绑着你的手腕,这时候千万不能反抗,要表现出娇滴滴的样子,恳请殿下疼爱怜惜你,这样殿下才能尽兴。”
“苏姐姐,这事、这事我不会……”
“有什么不会的,刘嬷嬷不是教过你么?初次见面你就表明过心意,你是要伺候殿下当侍妾、侧妃的人,这时候要什么矜持,得到殿下的宠爱才是最要紧的。”
苏玉绾轻轻的推了推林小蝶的肩膀,淡笑着退出了偏殿。
将漫漫长夜都留给了他们两人。
如果从前还有些希冀,那她今晚,是真的放下了。
“殿下……”
林小蝶在苏玉绾的鼓励下,抱着一堆衣物来到了池子旁边。
回想起刘嬷嬷教导的那些羞人姿势,她红着脸望向水里的君承渊。
“我来伺候殿下穿衣裳,苏姐姐能做的,我也能做,我可以做得更好……”
“滚!”
君承渊大发雷霆,击起的水花把林小蝶吓得跌坐在地。
“殿下,我……”
“滚出去!给孤滚出去!”
只是事情的发展,好像和她预想的截然不同呀。“尚宫,这些药材都能放到姜汤里面一起煮吗?”“当然可以,这些都是大补之物呀,殿下就算身体亏空了,也能补回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的样子。...
赶走了林小蝶后,君承渊满脸疲惫的靠在了池壁上。
七月中旬的盛京虽然正值盛夏,但夜间还是有些凉意。
君承渊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沉进了池水里。
冰冷的池水浸没着他的身体。
周围一片清静。
他的酒已经醒了。
然而,心里的烦躁却没有半点要平息的迹象。
好狠心!
好绝情!
他没想到苏玉绾会如此决绝的抽身而出。
竟然当着其他女人的面,剖析他的小癖好。
甚至还细致入微的,去教导别的女人来取悦他!
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了?
君承渊越想越心慌。
怎么会这样?
今日在战王府里,九皇叔君和瑜明里暗里的挤兑了他好多次。
甚至还当着谢婉灵的面,夸赞起了苏玉绾驯服烈马时候的飒爽英姿。
他完全想不通,不良于行的残疾九皇叔,到底是怎么遇见苏玉绾的。
苏玉绾若是去了战王府,那他今日为何不曾撞见?
若是没去过战王府,那九皇叔又是从什么地方,见过她驯服烈马的身姿?
难道是在军中的时候?
可是,苏玉绾远在苍云,九皇叔镇守南诏。
一南一北,他们应该没有机会见面才对。
九皇叔五年前负伤回京,迎娶了谢婉灵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苏玉绾三年前被贬为罪女,随后就被他收入东宫,陪伴左右。
这两人,是怎么接触上的?
而且,近期苏玉绾的变化很大。
根本就让他捉摸不透。
他之所以会醉酒,除了九皇叔的故意刁难之外,他也存了心想要试探苏玉绾的态度。
从前他醉酒的时候,苏玉绾都会柔情似水的陪在他的身边。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满的都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情意。
可是今天这回……
他被苏玉绾毫不留情的扔进了冰冷的池水里。
她眼里有嘲弄,有戏谑,也有不耐烦。
唯独没有情意
君承渊心乱如麻。
直到肺里的空气完全用尽,他才浮出了水面。
他阔步走出水池,随手捡起了地上的衣袍裹在身上。
“小林子,让寒鸦去查,孤要知道,苏尚宫近日都做了些什么事、接触了什么人!”
……
苏玉绾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日上三竿才缓缓起身。
或许是徐祯卿的安胎药管用,夜里竟然没有做任何噩梦。
苏玉绾刚换好衣裳,就看见云雪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
“嘿嘿嘿,尚宫醒啦?”
“怎么了?”
“小林子说,太子殿下昨夜着凉了染上了风寒,尚宫要不要送些驱寒的姜汤过去?”
“送姜汤做什么?如今正值酷暑,火气重,即便是染了风寒也不应该直接喝姜汤治疗风寒的。况且殿下身边有可心的人儿伺候,根本就不需要咱们瞎操心。”
苏玉绾有些诧异。
昨夜不是已经把林小蝶留在偏殿里,让她伺候君承渊么?
怎么还能染上风寒,身体未免也太娇弱了吧。
可能是贪欢的时候长了些……
想到这里,苏玉绾眉心没来由的一跳,忽的话锋一转。
“云雪你说的不错,确实要送些姜汤过去,你去把陈年的老姜都拿出来煮了,少放些红糖,要滚烫火辣的姜汤,喝下去才能驱赶风寒呢!”
“尚宫,你刚才不是还说……”
“风寒嘛,当然需要喝姜汤的,你再去看看挽月阁里还有没有什么补身子的东西,什么人参、黄芪、鹿茸、党参都可以煮进去,让咱们殿下好好的喝一壶。”
云雪拧着一对毛毛虫眉毛,疑惑的望着苏玉绾。
今日一早小林子就悄悄的跑过来传话,说殿下和尚宫在闹矛盾。
殿下早朝回来就直接病倒了,正在永延殿卧床不起呢。
云雪本来想着撺掇尚宫过去看看,说不定这两人就能和好了呢?
只是事情的发展,好像和她预想的截然不同呀。
“尚宫,这些药材都能放到姜汤里面一起煮吗?”
“当然可以,这些都是大补之物呀,殿下就算身体亏空了,也能补回来。”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的样子。
云雪总觉得尚宫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但她又不精通药理,只好按照吩咐去做事。
没过多久,就熬好了一锅十全大补的姜汤。
苏玉绾哼着小曲儿,开开心心的提着姜汤去了永延殿。
刚进来,就和正在给君承渊把脉开药的医官打了个照面。
好巧,是昨天那位被白狐难产吓得落荒而逃的陈宇。
挺滑稽的。
昨天在百兽馆急得团团转的陈宇,今天在给君承渊开药方的时候,表现得还蛮专业的。
如果忽略掉他那抽搐的眼角,还是有几分名医的样子。
“见过苏尚宫。”
陈宇见来人是苏玉绾,刷刷两笔就开好了药方,随后提着自己的药匣子就往殿外走。
“殿下好好歇着,下官去给殿下煎药。”
在路过苏玉绾的时候,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提到昨天在百兽馆里发生的事情。
“殿下病得不轻呀。”
苏玉绾瞥了眼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君承渊,将带来的姜汤放在了一旁的酸枝木矮柜上。
“苏姐姐还好意思说,都怪苏姐姐昨晚故意把殿下扔进冷水里泡着,殿下这才染上了风寒。”
林小蝶愤愤不平的挤开了苏玉绾,来到了君承渊的床边。
她将浸湿的锦帕搭在了他的额头上,一脸担忧。
“这可如何是好,殿下早朝回来就病倒了,如今更是高烧不退,整个人都迷糊了。”
“林姑娘,昨夜我不是已经教过你如何伺候殿下么,怎么还能染上风寒?”
苏玉绾见君承渊双眼紧闭,连嘴唇都干得起皮了,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忍不住询问起了昨晚的细节。
听到这话,林小蝶顿时瞪圆了一双杏眼,怒气冲冲道:
“我还以为苏姐姐是什么好人,真以为你想要教我如何取悦殿下!不曾想苏姐姐竟然故意戏弄我,变着法的挖坑给我跳,让我在殿下的面前颜面无存!实在是心肠歹毒!”
苏玉绾不提这茬还好,提到昨晚,林小蝶就恨不得活生生的撕了她。
都怪苏玉绾!
要不是她在太子殿下面前胡说八道,她也不会春心荡漾得想要投怀送抱!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被太子殿下赶出来了,
等候在永延殿外的宫人们全看到了,她的脸都被丢光了!
如果苏玉绾昨晚没有踏足永延殿就好了,那太子殿下只会在情迷意乱之时跟她亲热。
根本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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