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莱尔时崇小说(时崇李莱尔)推荐给大家:我喜欢这两个主角,认可并赞同他们的人生观。人生不需要太多的感叹,只要是读过的人,都懂。 因为爱情让我动容,更因为书中溢出的满满的让我温暖的东西。 因为爱情不是推让,爱情不是顺其自然,爱情就是需要强硬,这是我最喜欢这本书的地方。...
李莱尔随着声音看向柜门。玻璃上映着清晰的自己的脸,被称呼为小晴的她被肯定了。她却开心不起来。“来。这一幅绣品是《锦鲤贺春》。”沈淑珍视若珍宝地将其递给李莱尔。...
“所以,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吗?”沈淑珍问。
李莱尔及时刹住车,暂停回答。
一旦按着问题寻找证据,必会逐渐陷入自我肯定的圈套,也容易被自己过度推导出来的结论所迷惑。
索性跳出来。
“嗯。”李莱尔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缕发丝掉下来,她伸手捋过耳后,目光笃定地朝沈淑珍说,“这么久以来,时崇是我最爱的、且唯一爱的人。”
刚刚在沈淑珍面前俨然是一只朴质单纯小兽的李莱尔,提起爱却说得语气坚定,她都能看见沈淑珍眼瞳里那个不可动摇的自己。
演得差点连自己都骗过。
沈淑珍绷着脸坚持不过三秒就笑得前仰后翻,笑像退了潮的海水往后散开。
徒留宣誓得诚恳的李莱尔一脸茫然。
“傻孩子,我当然相信你们啦。”沈淑珍话说到一半,眼神越过李莱尔的肩膀。
李莱尔顺着看过去,系着围裙的时崇正将菜端到桌子上,摆盘。
他到底进来多久了?
该不会听到这句话,就以为我喜欢他吧。
布置完毕的时崇正好要直起身,抬眼看向她们这边。
两个人短暂目光接触,然后又彼此错过。
从时崇脸上风平浪静的表情,李莱尔合理推测他应该没听见。
总之,无事发生。
一顿饭。
时崇吃了几口就饱,反倒是李莱尔一反自己素日里的内敛,与沈淑珍相谈甚欢。
这个女人。
时崇在旁边支着手臂看李莱尔说着说着大笑起来的样子。而她似乎同步察觉到时崇的目光,将浮起来的笑又再缩回去。
看着李莱尔来回横跳,时崇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近乎心疼之类的情感。
好像自高中以后,他很少再有了。
晚饭过后,李莱尔决定直接将碗筷收拾到厨房。餐碟几个几个叠好要搬到厨房,时崇抢着帮她拿走碗碟,赶她到客厅陪沈淑珍,“我来就行。”
原本打算给母子二人提供情感交流机会的李莱尔被迫计划流产。恰巧她又被沈淑珍召唤过去。
“小晴,你过来一下。”沈淑珍在走廊处向李莱尔招手。
李莱尔跟着她走进房子最里面的一间储藏室。门一打开,里面摆了好几柜的刺绣作品,琳琅满目。
“我原本以为你们会很结婚地很不愉快。今天看来是我的偏见,小晴真的是个好姑娘。小崇能和你才是提灯的福气。”沈淑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啪嗒一下打开柜门。
李莱尔随着声音看向柜门。
玻璃上映着清晰的自己的脸,被称呼为小晴的她被肯定了。
她却开心不起来。
“来。这一幅绣品是《锦鲤贺春》。”
沈淑珍视若珍宝地将其递给李莱尔。
“这是时崇特意找了好几家店买来的。本来的原件是我当年特别欣赏的绣匠创作的,只可惜当初犹豫了没买下,没想到却再也无缘。这一幅虽然不是原来的那个绣匠刺成的,但其针线都很有她的味道。我特别喜欢。”
“现在,它是你的。”
沈淑珍将绣品递过来。
李莱尔缓缓接过,静静地看着被装裱完整《锦鲤贺春》,然后向沈淑珍问道,“您还记得那位绣匠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嗯……”沈淑珍沉吟了片刻,“表面看起来秀秀气气的。”
她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实则傲气冲天。”
“你们很像。”沈淑珍笑弯了眼,补充道。
吃完晚饭后司机原本是要接他们的,但因前面路段堵塞,所以他们一起商量好走到某个宽阔的地方再上车。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莱尔反复推敲沈淑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今天是第一次认识沈淑珍的,沈淑珍又因为什么会对她下这样的结论。
沈淑珍居然认识自己的李斯萍。
想起今晚沈淑珍对自己的态度,李莱尔转身和时崇陈述这一她通过观察得无比确定的事实,“沈老师很爱你。”
她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刚好在名义上是时崇的妻子,所以才爱屋及乌。
“我知道。”
时崇冷静地肯定这一结论,像是书本里面某个已知其存在却从未亲手实践过的物理定律。
右手提着的《锦鲤贺春》被装在大大的包装袋里,随着走路前后左右上下晃动。
它的尺寸倒很袖珍,大概是一本小学语文课本的大小。
当初她确实是用来仿造李斯萍的原作,从卖给时崇的那一刻起原以为会与自己毫无瓜葛。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的手里。
怕东西摔出来,李莱尔干脆双手环住抱紧袋子。
一旁的时崇见状,直接夺过,单手捏住袋子的开口。
“这样拿不就行。”时崇打开袋子往里探,然后又掂了掂。
“你小心点。”
这一幅绣作参加了沈淑珍那边的展览,定能升价不少,摔碎了可就少一次赚钱的机会。
李莱尔作势要闯进他的怀里,将袋子要回来,差点趔趄栽倒在地上。
时崇后退一步,同时还空出一只手还稳稳扶住她,屈着腰问她,用像极了秋后算账的语气问道,“李莱尔,你当初是不是升价了几倍。”
“也还好吧。”
这点钱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绣品升了十倍的价钱。
但最后也是时崇亲自提出要升一百倍。
“谢谢。”
李莱尔常常对别人说谢谢或对不起。
也许是出自真心,也许是敷衍,也许是出自利用。
这一刻她确定,自己是满怀感激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煽情,柔软地像是机器吐出来的棉花糖丝,纠缠地绕在一起。
很难接受、很难适应这类情感的时崇,惯性思维地要浇一桶冷水,“感激的话,就帮我个忙。”
“什么意思?”
果然,有时候心软是给别人可乘之机。
李莱尔的手心里被塞了一张纸片,她单手举到天边,借路灯散射的光。
“ 公、司。”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又看一眼时崇,“元宇宙虚拟服装设计师。”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下周开始会有培训,学习如何进行服装设计建模。”
“我很感兴趣也很想参加,但实在没时间,因为周家那边也有具体事务需要忙活。”
她那边还有朱澜要应对,公司里面的事已经够处理了。
还有绣坊。
陈明河打了几次电话过来,碍于周边环境她没接。
虽然债务已经还了大半,但未来如何长久运营地发展下去,也还是个问题。
话说如此,她还是将纸片塞进卡包内层,“那怎么不去找沈老师?”
“她也很忙。”时崇别过眼,不愿再多说什么,树冠的阴影刚好投在他额前,晦暗不明。
然后会话又在这里结束。
他们都是默契到知道彼此的隐私边界线的人,一旦触碰到警报机关就会退回安全距离。
现在与以前都是如此。
被针对那段日子里,其他倒算不了什么困难。唯独孤独是最难以排解的慢性病。
女生们喜欢下课完一起上厕所,就餐时一起排队,男生们喜欢逃课一起打篮球,一起针对某个球星激烈讨论。
不都一样吗?
他们也都是需要被倾听感受到参与感的个体。
人人都一样。
李莱尔和时崇就是为了排解孤独彼此靠近的。
当然,李莱尔从小就擅长刺绣,她最懂掌握持针织物的力度,牢牢控制人际关系那道缰绳,令其他人离既不远,也不近。
她也知道没有人愿意被他人窥伺到自己深埋于心的那一面,无论强大或者弱小。
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也无法像两个半圆一样深深契合,无法完全互相理解。
走了一阵后,李莱尔终于在路边看见小商铺的身影。她和时崇打招呼后直奔过去。
店主正夹着烟,看体育频道的转播,半点心思没往她这边绕。
用白色卡纸标记着糖果两个字的货架上,目不暇接地排列着各色的糖果。她快挑花了眼才找到了柠檬味的,手心捧了一堆喊老板记账。
老板正操作电脑记录时,李莱尔扫了一眼香烟展柜,没有自己以前经常用的牌子,念出名字后,老板往另一个锁住的柜架取出一包细烟。
最后还要了一个打火机。
走出来前,她将烟盒火机塞到包包的最底部,然后才拎着袋子出来。
时崇正逆着光,背对着她站在马路边。
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恰如钻石切面般耀眼,不少路人都扭头过来为了看清他的脸。
李莱尔悄悄走在时崇身后,提前将橙子味的棒棒糖撕开纸皮,逞时崇猝不及防的时候塞到他嘴里,还特意打了个响指,“我要去个地方。”
时崇完全理解她的意思,“我陪你去吧。”
找到合适地方站定后,李莱尔从香烟盒中挑出一支细烟咬住烟嘴,单手拨动火机。
火机是那种常见到可以随意丢弃的塑料材质。
本来她就是随意买下的,回到家后也不可能再利用。
来回摁了好几次,李莱尔只能听见燃烧阀来回叩击的声音,却丝毫冒不出一点火来。
她有点着急。
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崇,嘲笑地夺过她握在手心里的火机。清亮的一声,红色火花窜了出来,像寒冷冬季尽情绽放又尽性凋零的烟花。时崇一只手拢住火焰,一只手捏着火机,为李莱尔叼在嘴里的细烟续火。
赤红的光一下子擦亮他立体精致的面孔,她看见他眼里跳动的花火。香烟燃得很快,猩红的火花扑簌簌掉到地上,然后褪成烟灰。
火光里,她听见时崇叫她的名字。
不是小晴,不是周已晴。
“李莱尔。”他郑重地念出她的名字,“我们真的是一对吗?”
因为她丝毫没有透露自己家里一丝欠债的消息给他。毕竟之前他们的关系恶劣。虽然现在也依然好不到哪里去。通话结束,两个人各自心事重重,回到宅里。...
怎么可能?
李莱尔擅长编造谎言的同时,也认得清谎言背后的真面目。
就在她准备回答时崇一时兴起提出的问题时,挎在身上的包带传来急躁的震动,偏过头取出手机一看。
是陈明河的亲情来电。
她将屏幕举到时崇面前。
时崇表示理解,朝李莱尔走远了几步,表示礼貌性地为她和自己的父亲让出通话的私密性空间。
指尖划开接通电话的图标,陈明河的大嗓门立马以声波扩张的形式,迅速传遍原本静谧的四周。连远处的时崇都听得见,他向李莱尔颔首,示意自己没被打扰,李莱尔可以毫无包袱地聊天。
“在交流会那边怎么样?怎么要三个月这么久?吃得惯住得惯吗?”
连珠炮式的关心一直是陈明河标志性地了解李莱尔的方法。
自从母亲去世后,陈明河也成了半个妈。
李莱尔又不是多么外放的性格。
于是父女俩的沟通方式从“听她说”转变为“逼她说”。
“很好很好。”
“很好”两个字不能让人完全信服,于是李莱尔又添油加醋地设计细节。
这些事,她都曾在手机上跟他说过。
可惜,陈明河有健忘症。
所以李莱尔需要再背诵一遍。
“我跟你说。”陈明河大有一幅自己知道了这世上最惊奇的八卦,但又急急找不到分享对象,于是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急不可耐要说出去的样子,“绣坊的钱还清了。前段时间我本来要将盈利的一部分去还债主,没想到他们都说被你妈的朋友帮忙填了漏洞。这么一看,斯萍也并不是完全没好朋友的呀。”
李莱尔在电话这头兴高采烈地说好,音量快要满溢出来,笑容却涩得像柠檬。
债务有近八成是自己靠朱澜给的那笔定金填上的,为了不被怀疑,用的就是母亲朋友的名号。不愿拆穿这带有美妙色彩的谎言,李莱尔只能自己苦饮。
她从小看着母亲李斯萍脾气孤傲,不愿将借刺绣名头诓骗消费者买下完全机绣的产品,为此暗中也得罪了不少人。李斯萍对门下所纳的徒弟也及其严苛,虽然教出来个个是好手,但留下的没几个。
阿香是那批女学生里面为数不多愿意与她保持联系的一个。
面对父亲的喜悦,李莱尔小心维护,但听着听着,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当初靠着定金,她也只付了七成,剩下两成是谁垫的。
李莱尔将可疑目标转向时崇。
很快她就自己排除了这一看法。
因为她丝毫没有透露自己家里一丝欠债的消息给他。
毕竟之前他们的关系恶劣。
虽然现在也依然好不到哪里去。
通话结束,两个人各自心事重重,回到宅里。
一楼大厅时荣和时父早已不见踪影。
上次没打招呼使用房间里的电脑还带上他的眼镜,这一次李莱尔提前向时崇申请授权。
“随便你。”时崇回到房间洗漱后直接闷头就睡,非常自觉地给李莱尔留了床。
房间里面唯有角落里的电脑屏幕及其上方的一盏夜灯发亮。
李莱尔盯着发光的电脑屏幕静坐了一会,踮起脚尖走进换衣间,从卡包里掏出被自己放到最后一层的名片。
键盘噼里啪啦地敲过。
元、宇、宙、虚、拟、服、装。
打进回车,无数个网页链接弹出来,她挨个链接点进去看。
原来时崇的公司业务是这样的。
数字服饰已经在国外有一定的发展空间了。设计师利用建模软件设计服装,发布到网上进行售卖。消费者购买其网络使用权,可以用其合成到现实照片上,使用方法其实倒有点类似于换装游戏。
绣坊的商单来源大多是平日里为数不多的熟客,倘若要真正靠散客盈利的话估计也撑不了。她和阿香也商量过网络运营线上商店途径,但一直效果惨淡。毕竟口碑也并非能够一日之间能积累成功的。
除非能借某个大热的品牌或者当下流行的媒介打开知名度。
至于绣工,她知道在哪能找到。
她和凌晨熬鹰阿香互发了一大串绿色背景框消息。
一番消息检索,李莱尔确定了未来绣坊的大致方向。她在网页上找了好几个建模学习教程纳入收藏夹里,拖动鼠标点击桌面壁纸上的名为‘3DMax’的软件。
看来和时崇合作还是很有必要。
影子悄无声息地降临。
寂静到只有嗒嗒的鼠标右键点击声的深夜,时崇半夜被惊醒,看见李莱尔全神投注地盯着散出刺眼白光的电脑屏幕,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东西。
“这么晚你不睡觉?”时崇站在李莱尔的背后问道。
专注过头的李莱尔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只是用极其简单、毫无情感波动的语调说,“我想帮你。”
时崇盯着李莱尔在键盘上飞快挥舞的手指看,晶红的椭圆手指甲盖在这无边的旷夜里是唯一亮眼的色彩。
他瞧久竟发了愣,李莱尔刚刚说什么了,好像只说着简单的四个字,却怎么无端挑拨他的心些微地扑通跳。
自结婚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李莱尔很少收到朱澜女士让她回到周家的邀约。
朱澜的理由是这样的:少点往来走动,避免被周家其他人知晓。
周家到底有多少人知道真正的周已晴已经逃跑,假的周已晴顶替她结婚。
一切未知。
可朱澜又放心不下公司里面的周已晴那部分的业务,她急需要一个传话筒以周已晴的名义为自己谋利。于是冒着风险,李莱尔也要勇于前往。
李莱尔一天最多要干的事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帮朱澜同意或者否定某些项目、某些安排。
唯一一个接触机会比较多的晴子也被自己拿下。
据晴子描述,周已晴性格看似开朗大方,但却甚少与公司内的其他人有联系。
也就是说,这给了自己很多的个人发挥空间。
当然前提条件是,没有阎哲这个人就更好了。
上班的时候,她能明显觉察到阎哲总是若有若无创造一些接近自己的机会。
为了躲避他,李莱尔刻意拉着晴子一起办公,杜绝与阎哲独自接触。
百密自然有一疏。
这天周五下班,部门里的员工起哄说要一起去酒吧玩玩。
已婚妇女身份这一点,李莱尔倒很有合理的拒绝理由。
但作为周已晴来说,她虽然与公司内的员工关系一般,却也不会常常拒绝大家的线下团建。而且周已晴是酒吧的常客。
这一点是从晴子那打听来的,朱澜都未能得知。
为了掩饰好自己的身份,李莱尔此前已经多次拿时崇作为挡箭牌,拒绝了不少邀约。
这次是避无可避了。
按照事先安排,她先处理完工作事务,后一步来到酒吧。
化妆镜啪的一声合上,李莱尔仿佛机械玩偶被转动发条,细闪高跟鞋配合音乐节奏交替与地面行贴面礼,李莱尔白色蕾丝旗袍优雅妥帖,她绷直腰背,按着指引步入酒吧深处,宛如展柜里的娃娃正走模特步。
重要嘉宾姗姗来迟,自觉罚酒一杯后很快被身边人簇拥着拉进社交圈,先是调动全身程序精准找准话题,再是位置互换成为别人的捧哏,不一会她就成为人群中心。
一切行进到这个进度自然其乐融融。
李莱尔中途请了个假到厕所补妆,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紧急信息需要回复。
通讯页面最新一条讯息是时崇发来的。
他回到家连自己的影子都没见着,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
飞快地敲打屏幕,李莱尔随意发了一条消息糊弄过去,然后回到包厢。
这是那么久以来,这是她真正觉得融入到周氏集团唯一的一次。
当然这是在她没听到这些话前。
有已经结婚生子的员工谈起婚姻琐事,皆是一地鸡毛。其他具有相同经验的纷纷应和,还是单身青年的则庆幸自己仍未踏进婚姻围城。
他们聊得忘乎所以。
忽然有人中间提起自家公司的八卦。
狗血有趣但属领导不可言说的那些事。周已晴是私生子被朱澜收养这件事,虽然明面上被打假,但实际上早已传了个遍。
不知道有谁借着酒劲大起胆子来问道,“那我们主理人是不是和丈夫各玩各的,在外面养……”。在这其中静默已久的阎哲在这个时候活跃起来,以一副阅历广博的形象正打算举例,“我还真见过他长什么?”
李莱尔幽灵般地降临在他们身后,他们却浑然不知。
原来是这样。
幸好是这样。
这样露出马脚。
即使曾经被冒犯,即使被污蔑,李莱尔都已无所谓。
她太知道,只有在意这些话,才是真正地对自己的不尊重。
“不如,我们去包厢吧。”李莱尔站在卡座外围,像注视自投罗网的猎物一样,在群聊里发了一条消息出去,她双手环臂,扫视围成一圈、笑成一团的公司同事,“反正都是我请客。”
李莱尔继续顺着他们刚刚的话题继续补充。
“今天会有神秘嘉宾到来?”
“就是你们想的那位。”李莱尔用极神秘的口吻说。
她倒想想看他们怎么应对。
她在他手心里写书法。请你帮我应付十分钟。不用看,时崇的脑海就涌现出李莱尔诚恳又笃定的脸。甚至没转过头去直视时崇的表情,李莱尔脸上风平浪静不起一丝褶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抛掷在空中的啤酒。和在上学时顶着老师的压力偷偷给同学传纸条的学生一样。...
车子徐徐驶向市内某个高档酒吧,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多出来的空白时间里,被忙碌环绕了一天的时崇终于得以喘息,潜伏于隐秘角落的各种琐碎记忆此刻对他进行突然袭击。
像未被扭紧水龙头的洗手台,从瓷壁四角缓缓溢出来。
他回忆起很久之前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周已晴的时候,他心里默默震颤了一下。
因为她的脸和一个自己很讨厌的人感觉很像。
但交流几句后,他很快就失望地确认,对面这个极相似的脸庞并不是自己所设想的那个人。
汹涌的潮水涌上沙面,却又在转瞬间退回原点,只留下光秃秃的岩石。
密闭车厢里气氛冷涩,秘书有意要调节气氛,最近他摸到了一些门道。
“时总,我最近总在关注您的个人运势,您最近——”秘书故意停顿了一两秒,但看时崇没反应后,他又继续说下去,“您最近红鸾星动。”
时崇在人群里简直是异类,不愿过分委屈自己迎合群体,更没什么朋友,喝酒只在逃不过的应酬里才经常出现。
“挺好。”车子刚好在酒店门口停下,难得时崇愿意敷衍秘书一句,随后又转移话题到李莱尔那边,他刚刚回去一趟却落空,没见到她的人影。刚刚发消息过去,又得到她在忙的回应。
倒也不是有多么关心对方。
自从上次撞见时荣被处罚后,他们俩与时荣时父的关系及其微妙。
他心里总不愿李莱尔与他所谓的家人见面。
时崇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秒针一格格往应酬结束的时间点方向跳动而后远离,如此往返。时力要求自己应付一桩投资生意,对方正是该公司的公子哥,年轻人谈事反倒不走寻常路,特意选了酒吧。
毕竟是有求于人,为了适应对方要求,时力派出时崇专门应对。
时力很早就看不上自己的公司产业,认为虚拟服装都是镜花水月,很难转化真正的生产线,实现大规模盈利。
就在前几年年公司刚刚起步遭到经济漏洞,时力强势入股占据大头份额。
于是自由就被他人把握在手里。
很快,只要今年的虚拟服饰数字商店成功上线,他就能彻底拿回主动权了。
对于不喜欢的事,他常常选择直接拒绝。
虽然他对家里的人没什么浓厚感情,但在此之前,也还是稍微顾忌一下对方的情面,维护一下看起来比较和谐的家庭氛围比较好。
主动把电话拨过去却被告知对方出于堵车原因可能还有半小时才能到达。时崇一脸平静,不愿再门口傻等于是撇下秘书在车里,直接踏进酒吧。
他很少来这,一时之间短暂迷了路,转身找了柜台接待的侍者询问先前订的包厢往哪走,这个酒店是公子哥家里另外开辟的产业。眼看前台正在快速调动鼠标查询订单,旁边走来一个服务员直接插入话题。
“我刚刚看见那个新闻报道的身家不可计数的周氏千金周已晴来这了。”服务员分享八卦的同时还不忘配合夸张的表情。
这个服务生或许是新来的,因为站在她旁边那几位业务熟练的早已见怪不怪了,毕竟是有钱富二代特意包下开发的产业。
一听到周已晴这个名字,时崇立刻联想到李莱尔,他连忙询问她的去向。
他首先肯定李莱尔应该没骗他,还在公司工作。
难道周已晴回来了?
“我刚刚看见周小姐往那个方向走。”服务员往左一挥,好像是名字叫加特林那个包厢。
“你确定吗?”时崇严谨地再次重复确认落到对方耳里成了冷冰冰的质问。
身材颀长的男人五官莫名散发着很难接触的气质,像忘了关的冰箱,冷气嘶嘶地从门缝里钻出来。
服务员被这一句反问霎时卡住喉咙,愣了一会儿后才确认她刚刚确实见到周已晴,一模一样的脸不会认错。
拧了拧眉头,时崇接着询问包厢在何处,将信将疑地循着指示走到据说是周已晴已经已在的包厢。一路上圈子里不少面熟的人见到他,都露出下巴掉出脸的表情。他无视投过来的视线交叠,径直到达指定房门前。
对于谈生意要在酒吧这件事也不是没感到匪夷所思,出于礼貌时崇选择尊重对方的意愿。却误打误撞,在这里遇见周已晴。
在周已晴重新出现在时家视野之前,必须稳住她。
右手放在门把上轻轻往里推,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蛰到,下意识将手挡在前面,然而最先被攻击的是耳膜,差点被最大声量的音乐戳破。视线框里是一大堆青年男女,一连串问题还没发表就猝不及防地被周围几个人拉入人群。
耳边是一连串听不懂的句子。诸如你是不是周已晴的小蜜,周已晴的小蜜终于来了的话语。
谁?
她是谁?周已晴?
小蜜?谁是周已晴的小蜜?
做完一套逻辑推理题的时崇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直接对那些给他冠上这个莫须有身份的人干脆、果断地否定这个虚假的事实。
搞笑呢?
到底是谁造的谣。
可回复的声音很快被躁动的鼓点节奏淹没。
他站起来,想要直接抛开这个本来不属于他的封闭世界。
伸出的右手手臂配合迈步的左脚,一切行动正当时,然而身体却突然被某种不知名力量按下暂停键。
门被重重推开。
百无聊赖绕行星轨道运转的灯光在这时终于找到出口,从稀出来的缝隙倾泻出去,形成一片薄薄的雾。
光束正好擦过她的肩头。
李莱尔的脸陷入破碎的光里,晦暗不明。
一张发光的侧脸浸泡在沉闷的矩形空间,四周都这立体的脸而显得亮堂起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一眼就认出他。
怎么就快就到了?
就在自己给他发短信后的五分钟。
时崇仿佛被美杜莎施法定住,石化在原地,剧场男主角迟迟未入戏。
在这一刻跑掉实在有失风度,他隐约猜出了李莱尔的意图。
就是她给自己捏造的身份。
他也愿意陪她演戏,只有主动参与游戏才有话语权,更何况这以后能够成为占据她的把柄。
李莱尔走进聚光灯中心,做出表情空白的样子,像电视机意外检索不到任何信号,屏幕里都是白茫茫的雪花。
她把眼神全部对焦在时崇身上,灯光不断在时崇脸上变换,阴影按频率在他的左右脸来回飘动,可眼睛却依然透亮。行进过程中她主动拢上时崇手臂,期间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一瞬间手臂肌肉的微微震颤。
来得正巧,刚好进入游戏环节。
气氛紧张,李莱尔挨着时崇在他的右边见缝插针地坐下,她顺势往身后一瞥,因为人多挨得比较近,时崇的右手抵在背后。
好事的员工现场主持起来,桌子上放置一听啤酒,击鼓传花,音乐停了物件落到谁手里就要接受挑战。还是俗套的真心话大冒险活动,青年男女纷纷起劲,热衷于借此机会一探别人的八卦。
他们在欢笑。
李莱尔伸出左手,像彩带状的某种鱼类一头潜入海底,安静地绕到时崇的右臂,随即把时崇紧握的右手一根根掰开。
她在他手心里写书法。
请你帮我应付十分钟。
不用看,时崇的脑海就涌现出李莱尔诚恳又笃定的脸。
甚至没转过头去直视时崇的表情,李莱尔脸上风平浪静不起一丝褶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抛掷在空中的啤酒。
和在上学时顶着老师的压力偷偷给同学传纸条的学生一样。
时崇假装配合李莱尔,在她的手心被打了个勾,随后小心地把目光挪过去,李莱尔还是一如既往平静,没在她脸上看到某种表情,时崇莫名地有点失望。
啤酒已经快传到一半。
李莱尔心里默默倒数,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也不知道前面时崇说了些什么,但看现在的情形应该没被拆穿,干脆顺水推舟。
然而即使做好准备也无用,音乐在哪停止根本不受掌控。
瓶子在时崇面前停下。
主持人让时崇从刚刚临时设置好的小纸堆里抽取任务并执行它。
但纸堆在离他很远的位置,需要站起来伸出手臂才能拿得到。
在结婚前差点曾经给当众表白的阎哲挑了挑眉,热情地表示要帮他拿一个,有方向地从纸团里捡出一个最为崭新的纸团。
一切正在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顶着周围人的目光,时崇缓缓打开。
“请亲吻你左边的人。”
曾经了解过演员借位亲吻的技法,因此对她来说不算难。
然而左边是针对时崇而言,李莱尔坐在时崇右边,他的左边也是位女生。另外的那位女生被无辜牵连到这尴尬的局面,急忙连连摆手,脸红成一片。
李莱尔打算直接借位吻上去,再主动饮酒受罚。
计划正要开始,脸却被计划之外的一双手别过去,眼前落入一片黑暗。
她得以瞥见时崇闭着眼做出吻她的动作。
然而实际上他们之间却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
四周皆惊愕,嘈杂转眼停歇。
“对不起”,时崇高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莱尔被他牵手腕着逃出去。
李莱尔表情像白茫茫的雪地,一眼望过去景色过于寡淡。嘴上的口红也因为酒水被稀释一些,原来的唇色已经若隐若现。原本身着白色旗袍就已足够缥缈,与酒吧格格不入了。外面用来照明的灯光瀑布似的扬下来。她像一团让人忍不住像触碰的雾。...
李莱尔被时崇拉到一个灯光干净的地方。
计划全都乱了套。
乱套的地方也不只一处。
在很久以前,在他们结为盟友,互相捆绑以抵抗集体冷暴力时,这种情况常常出现。
时崇总能阿拉丁神灯一样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然后制造出超越预想的对付方案。
最后两个人一起狼狈地收拾残局。
很难下结论说,他的存在好不好。
在某些方面上,李莱尔感谢他的存在让自己至少没有那么孤独。
他们是最牢靠的队友关系。
会互相针对,也会互相算计,彼此也毫不了解对方,但恰恰因为拥有共同的利益价值,才能比其他关系结合得长久。
一旦要渗入软绵绵的、虚无缥缈的感情,两个人就会不自觉地向对方索取得更多,争论谁爱得多,谁爱得少的问题,也难免走向关系破碎的结局。
不可否认的是,任何人际交往,都逃不过利益往来。
这一点,是李斯萍教会她的。虽然她也没彻底地成功实践。
但至少是开了个好头。
排开李斯萍的人缘不谈,至少他们家是远近闻名的模范家庭。
就现在来说,李莱尔很满意她与时崇的关系。
时崇总归到底算帮助了她,她也不愿亏欠对方人情。
“谢谢你今天帮了我。”
李莱尔表情像白茫茫的雪地,一眼望过去景色过于寡淡。嘴上的口红也因为酒水被稀释一些,原来的唇色已经若隐若现。
原本身着白色旗袍就已足够缥缈,与酒吧格格不入了。外面用来照明的灯光瀑布似的扬下来。
她像一团让人忍不住像触碰的雾。
“你是特别设计我的是吧。”时崇倒也没被这迷雾森林完全吓退,试探性用理性寻找正确方向,顺便用脚步声吓退潜伏的野兽。
“是。我需要你。”直截了当到让人无法指责。
李莱尔非常诚恳地肯定。显得前面那一句感谢亦也有八分真挚。她清楚他的软肋,可他却不知道她的痛点。
“随便。”时崇扔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李莱尔善于撒谎,假扮弱小以此谋利。
她回忆起他们初逢的那一天。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弥漫着潮湿泥土味。一批又一批家长赶着在下雨前跑进教室。
李莱尔没有跟着人流攒动,双手环臂站在树下远远观望。
远处教学楼墙壁上挂着一块崭新的数字显示屏,按照一定时间频率来回翻滚欢迎家长到访的红色字幕标语。
她是在中午才临时收到这单,假扮富裕家庭的学生家长参加家长会。
攥着的手机发出闷响,她滑开锁屏点击交易平台软件,瞄了一眼聊天框浮出的具体信息,才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后面。
没有电梯,直爬到第六层的走廊尽头才到目的地。
门口左侧设置了一个签到台,李莱尔耐心等前一个人交笔后才俯下身填写家长信息。
指腹悬浮在印刷油墨味的名单上行进,李莱尔迅速用模仿不到 10 分钟的笔迹签下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正要踏进教室,突如其来地被横出的一只手拦住。她扭头以微不可查的目光扫视阻拦的人,在瞥到对方脖子上挂着班主任工作牌时,立马展开笑容。
有点让她回忆起学生时代被老师罚站的情形。
班主任说,“请问孩子的父亲来吗?事关孩子升学的事情,最好父母双方都能到场。”
事先已经了解对接的学生情况,李莱尔眉头稍稍聚拢,一副有心无力的神情,“最近公司最近正接手了一个大项目,他抽不出身,老师的话我会录给他听的。”随即举起手机扬了扬。
被以工作为由搪塞的老师无可奈何,只能放她过关。
一张张矩形书桌将教室填满,大人像玩偶公仔的身体套进不合身衣服般,塞进书桌和椅子的空隙里。
家长成对来的情况依然不算多数,年龄差距也没到无法用伪装可以弥补的地步,她在这其中并不算突兀。
侧着身子弯弯绕绕走一圈,她找到指定座位,终于坐下。
位置正好靠着没关紧的窗,雨丝溜进来,她起身把铝窗推到最边缘。
旁边的家长见她坐定后转过头来寒暄了几句,李莱尔轻轻地微笑,装成矜持腼腆的样子,也尽量克制表达欲,将信息资料里的内容揉碎成几句话讲,听到不懂的地方也只是和稀泥。
如鱼得水地把握表演力度,李莱尔得心应手,她靠生活演员这份兼职获取了丰厚的报酬。
手提包里甚至有几十张身份不一样的名片。
她很擅长撒谎。
陈旧的上课铃打断密集话语声,家长们纷纷转正身体面对讲台上的班主任。
李莱尔自然没兴趣听,打开手机录音机,以最小幅度低头思考最近要交的龙凤褂裙定稿,许多图案需要自己一一设计,再用绣花针化为实物。
最近为了这一版设计稿她已经熬了无数个夜,清晨起来再一次次毙掉前一晚绞尽脑汁挤出来的成果,灵感已经干涸得见底。
如果不是家庭经济状况出现问题,她绝不需这么委屈自己。
母亲离世后,不通业务的父亲揽下绣厂的生意,但因为跟不上流行风向再加上市场竞争激烈,订单数量也越来越少,经济发展一落千丈。为了担负上百万的员工遣散费,家里东拼西凑,即使这样这么多年也依然补不齐债务窟窿。
上了大学后,她一面靠设计师身份替别人定制绣品获得收益,可接到这样的工作并不是时时能有,于是另一面又靠扮演他人的家长、女儿等角色获取报酬。
日复一日,成为自己的时间寥寥无几。
不知思考了多久,才恍然发觉周围在一刹那间安静至零点,没有人说话。出于职业敏感,失去场面掌控感的恐惧迅速卷来。
李莱尔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于是视线随着大流飘过去。
棕榈色门框与站立其中的男人组成一幅装裱完美的画作。
她的心被吊起来。
年少时一起抵挡集体恶意而后又彻底闹掰的同伴,自己唯一一次失手就曾落在时崇身上。
她帮那些喜欢过他的人写过几十份情书,以此获得人生的第一笔金。
努力撑开困倦多日的眼皮,她把他嵌入瞳孔里来回检视。
宽阔的肩膀撑起质地上乘的西装,身材比例完全符合黄金分割定律。没有眼镜遮挡的眼睛黑白分明,男人长相贵气,像上世纪黑白漫画里线条利落的人物。
即使彼此有渊源在身,她也毫不惧怕,明目张胆地把目光刺过去,时崇却埋头默默行进。
教室里的座位空置下来的就只有零星两三个,除了靠近讲台的那两个,还有一个在自己的旁边。
刚刚在登记表上也没看到时崇的名字,可以推断他和自己一样冒充别人的家长来到这的。
可他当然不是和自己扮演夫妻的男人,时崇走了几步后,坐在离自己距离最远的那个位置。
位置靠近讲台边缘,李莱尔得以眺望他的背影,亦如过去曾默默观察时崇的样子,树间漏下来的光斑晃悠悠打在他的背脊上,那样的情景至今依旧历历在目。
重新遇到曾互道不喜欢对方的人,像生活给她的又一个恶作剧。
而她总是不吝于挑战恶作剧。
一直熬到第二个下课铃压哨,绷直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下来。班会结束后,几十个家长将老师团团围住,时崇乘着人群扎堆,大步冲出教室。
李莱尔蹬着高跟鞋正要迈出门外,忽然感到鞋跟粘住了什么东西,揭下来一看,是一张名片,上面写的是时崇的名字。
名片搭坐时光飞车,兜兜转转又改头换面来到李莱尔手里。
那晚,浓稠的灯光从树缝间射进来,散射的光线穿透略有厚度的纸张。
李莱尔的嘴唇跟随转动的目光而翕合。
元宇宙虚拟服装设计师。
总负责人…时…崇。
这应该是第三次拿到这张名片了吧。
第二次拿到这张名片,是朱澜找到自己假扮周已晴。
朱澜在以前生活演员招募平台发现李莱尔还未下架的证件照。
正式会面的下午,朱澜把周家和时家的基本资料全部摊开在桌子上,里面正好掉出一张名片。李莱尔看着纸片上的一串文字短暂失神。
“假如时家也突然出现逃婚这种情况的话。”朱澜上下两片薄红唇开开合合,套着青色玉镯的丰腴右手遥遥一指,“你要做好和这个人结婚的准备。”
婚礼后台。
李莱尔提着笨重的裙子,等待大门被打开。
曾经在同一起步线的两人,分别后又各自往数轴两级极端发展,李莱尔是负极的那一端。
很多的事情做起来压根不需要正当理由支撑,这算其中一例。
她没由来的想扳回一局。
他们算不上朋友,只能是某种意义的搭子。他很早得知近半年以来收到的十几份情书,都是李莱尔帮助多个女生写给他,还借此赚了不少钱,时崇没有生气,心里也只是感到平静。偌大的办公室,以凶残著称的德育主任板起脸训斥他和李莱尔。...
半个小时之内,时崇又回到原地。
公子哥乌振博意料之外比他所预想的靠谱。两个人一瓶接一瓶酒畅谈,合同就此定下。听起来属实有点荒谬,却实际发生了。
对面已经喝得飘飘然,开始对着酒瓶吹起来。时崇见势斟酌离开,他故意瞄了瞄手表,动作并不隐晦,以家管严人设的口吻说道,“我家里的太太还在等我。现在这个时间已经超出她预设的规矩了。”
“得了吧。都是千年的狐狸。”
眼睛厚厚合上的公子哥在听到时崇的托词时,噗呲一声笑出来,往前探头挑衅道,“谁不知道你和周家是联姻。”
被揭穿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他和李莱尔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联姻。
直接反对的话,也不过是受到对方一顿挖苦。
这倒没什么。
主要是刚在气头上牵着李莱尔跑出来,这话会否被别人当成把柄散播出去比较重要。
“你又知道了?”时崇念出一字一句注视对方,用戏谑的口吻反问过去。
公子哥用鼻音将嗯字重重拉长,再也没透露出什么他所知的隐秘,两片红云晕染上脸颊,整个人向后仰从喉管出爆发一声大笑。
神经病。
时崇拿起披在椅背后的西装外套,打电话叫司机将自己面前喝得酩酊大醉的少爷拖回去。
莫名其妙的,他突然在这个时刻共情李莱尔。好耐心真不是人人皆能有的,更何况她还总愿意向他人笑脸相迎。
通讯录里的常驻电话号码差一点要拨出去,公子哥抬眼,眼珠绊着浑浊的血丝,“其实我妹妹喜欢过你。”
时崇听清完对方的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后,继续刚刚没拨打成功的通话。
喜欢,这种情绪并不稀奇。
见时崇对自己毫无反应,公子哥继续口若悬河。
时崇从到了酒吧开始就烦闷到极点,不愿继续听他流水似地说下去,然而给他一拳似乎又不那么合适,只能被迫用比较斯文的方式堵住他的嘴。
问题亟待要提出,少爷却继续自顾自地将答案提交上去。
“我问她到底为什么能够喜欢你。身边也不是缺大把喜欢她的人。结果她说——”
一长串的句子让少爷差点哽住,他调整好坐姿,“她说你和我们这些纨绔二代不一样。留学回来就能从家庭自己独立出来……是很强大的存在。”
沉默飘过。
夜晚是人类和野兽休憩的时分,也是他们最容易卸下心防遭到攻击的时刻。
他垂下眼皮,像体型庞大、攻击性极强的某种食兽动物,即使被逼到悬崖尽头,也不放弃武装的姿态,旋即抬眼,“她看错了。”
“那你喜欢的是什么样?”少爷单刀直入,我总得找个理由让她失望吧。”
“纤细、柔软、真挚、善良、单纯。是看起来触感很好的兔子。”
时崇如实回答,所有准则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一。
他只会爱上任他占为己有的人。
“真俗。”对面喝得烂醉如泥这位,在价值观判断上仍然保持清醒状态,一下子就听出时崇的言外之意。往常的千金小姐怎愿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以血肉滋养他人。
“这话说的。”乌振博露出傻里傻气的满意笑容,语调轻飘飘的像云朵升上去,“不过,你刚刚最好说的话是真的。”
被迫应酬到三更半夜,还要对付酒后神经兮兮的顾客,当然不是稀少的事。自创业之后便时时都有,他那时能坚持下去的唯一念头是早日摆脱家里的束缚。
司机按照合理范围的最快速度一路猛冲到家里。时崇让司机先行回去休息后,自己反倒一个人在院子里徘徊。看着书房那一扇没被帘布遮挡的窗终于熄灯,等了将近十多分钟后,他终于轻手轻脚地进到家里,再屏住呼吸扭开房门。
他感受到筋骨都散架的痛苦,眼皮昏昏沉沉快要坠下来,想要一口气整个人躺倒在地上。
但还是算了,这要放在以前可能糊弄糊弄自己就过去了。房间里又另外多住了一个人,不得不多照顾一下别人的感受,至少不要在别人好眠时,一身酒气熏到对方。
也许早已经过了困得能入睡的时间段,时崇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合上的眼室里他看见一片黑云直直压住心口,五脏六腑有一种被尖锐指甲揪在一处的疼痛。
怎么样都睡不着,索性睁开眼。
他翻过身面对正熟睡的李莱尔。
这么多天以来,她好像特别习惯将身体朝向门口的方向,双手交叠伸出床沿,悬在半空。
时崇起身,熟练地翻过她的右手掌心,掌根处有一道已经模糊的疤,上面已经被层层厚茧覆盖住了。
这处伤痕是她替他受过的。
当初因为长相,时崇曾使一大批不了解他的人在初期对他趋之若鹜,很快他们就直呼上当。对此他表示自己并没有欺骗他人,恰恰相反他最讨厌的就是谎骗。
曾有同学直接当面前问过崇,“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傲慢?”
他略作思索后,肯定了对方的回答。
很快对方被他波澜不惊的表情蒙骗,递过脸来。
他一句轻飘飘的“只有你”噎得对方哑口无言。
然后迅速被某些小团体拉进黑名单。
他讨厌虚以委蛇,在学校也决口不提自己的家庭情况,与周围的同龄人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独来独往到被人私下叫做外星人也置之不理。但因能力出群,过于耀眼。不少人明面上有求于他私底下却默默结团孤立他。
他早已知道这些,但却丝毫无所谓。
时崇最喜欢的是,每当有人私下表示厌恶他,但明面上却不得不委屈自己的情绪地讨好。
他最爱欣赏他们的虚伪的表情,扭曲得像下水道的旋转水流。
有时候张扬过到了极致,会导致潜在危险登上舞台。
平平无奇的下课间,他被以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寻常借口,被拐到了学校小情侣常去的小森林。那没有什么可以满足好奇心的秘辛,拳头的滋味到是有的,有多少有多少。只怕受不住。
被营养补给充足、发育完全的健壮高中生团团围住,时崇也没有露出丝毫恐惧到发颤的表情,依然冷酷到不行,仿佛刚刚被压住双手、落在唇边那一拳好似完全不存在。
血腥味在整个口腔里蔓延开来,铁锈味直冲天灵盖。
好胜的年纪拉下脸承认自己不存在的错误,那才是对着自己的亵渎。可惜的是,毫不屈服的精神并不能真正地让对手打退堂鼓,反而火上浇油,令愤怒火焰烧得更旺。
突然中间有人像《生化危机》里,人类被感染上病毒变异成丧尸,掏出刀来想要让时崇做出跪地求饶的表情。
可脑袋与手好像没构建好良好的沟通模式,刀子飞出去的瞬间,所有人当场像被剥光衣服,扔进冰箱一样立刻被冻结在原地。
没有刀子落地的清脆声。
一阵吃痛的闷响。
时崇视野中闪出个人影硬生生地接住了那把刀。
血沿着伤口、刀刃边沿,滴答滴答地淌下来,落在地上开成花朵一样的形状。
红得很鲜艳,与早已荒芜无人打理的杂草地形成明显对比。
见到李莱尔的第一印象,时崇的直接反应是像在草原上安静乖巧,只会低头吃草的兔子,因为不知道明天的命运是被屠宰,所以放开心怀地对所有人报以笑容。
起初,李莱尔是因为温驯过头才被漠视。而时崇却与她恰恰相反。
人类在心理层面上有抱团取暖的精神需求,他们当然也逃不开。
愿意选择彼此当然是因为别无选择。
可即使拥有共同的记忆,也并不代表对方就把自己划为亲密领域内。
他们算不上朋友,只能是某种意义的搭子。
他很早得知近半年以来收到的十几份情书,都是李莱尔帮助多个女生写给他,还借此赚了不少钱,时崇没有生气,心里也只是感到平静。
偌大的办公室,以凶残著称的德育主任板起脸训斥他和李莱尔。
早恋在当时高中的那所贵族学校算是重点打击问题,倘若承认无疑会遭到当头一喝,甚至会请家长,但这招对他完全没用,父母不会放下架子更不会亲自到学校来挨批。更何况喜欢这件事纯属子虚乌有。
刚从操场跑步完立马被逮到办公室,他的呼吸仍不平稳,那时还没摘掉眼镜,呼出的白汽接触到镜片迅速化成水雾。
他在角落看到李莱尔。
但眼前一片朦胧,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进门就听到李莱尔像机器人模仿人类有感情的语调,用不同的文字重复表达同一个意思的短句,“当然没有喜欢过他。”
愤怒来得后知后觉,但冷静下来想这确实是事实。
他再三重复真相,随后转头看向那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女孩,披着弱小的兔皮在人群中斡旋。也算不上有什么好感,甚至能到轻视的地步,他常常能在父母那一圈层见到这样的人,靠说些违心的漂亮话,做漂亮事违心地获利。
“你不会喜欢我吧?”
“当然不是。”
“那就好。”
记忆里的李莱尔像飞得越来越高的泡泡,在阳光下不停翻滚又持续往上飞,折射出彩虹的颜色。
时崇帮李莱尔掖上被子,拎起她细瘦的手臂塞到被窝里,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抚摸她掌跟的手指在原地犹豫不决、恋恋不舍,最后下定决心似的逃离却被反握住虎口。
她牵住他的手。
虽然算不上光鲜亮丽,但至少能够瞒天过海。一迈出门,高跟鞋鞋跟敲到家以外的土地,她就瞬间冷脸,仿佛拥有冰箱的速冻功能。但即使如此,在这张漂亮小兔子脸的加持下,即使李莱尔再想摆出令人心寒的表情,落在别人的眼里,总会变成柔弱美女的娇嗔。因此得到好人缘的同时,也难免会受到别人对自己的实力感到质疑。...
一夜间,他们的关系又退回了原点。
虽然也没有多少可以迂回的空间。
结婚以来,李莱尔和往日一样,在时父时母面前扮演口头的二十四孝好妻子,在饭桌上给时崇画饼。时崇要出门工作前,为他扶正本来就摆置整齐的领带,贴心叮嘱他今日必须要带的重要文件,解决紧急的待办事项。
虽然算不上光鲜亮丽,但至少能够瞒天过海。
一迈出门,高跟鞋鞋跟敲到家以外的土地,她就瞬间冷脸,仿佛拥有冰箱的速冻功能。但即使如此,在这张漂亮小兔子脸的加持下,即使李莱尔再想摆出令人心寒的表情,落在别人的眼里,总会变成柔弱美女的娇嗔。
因此得到好人缘的同时,也难免会受到别人对自己的实力感到质疑。
但在周家、在朱澜看来,压根不需要自己展示多么强大的能力。为了子孙不在自己身后因为争家产,打得头破血流,白遭人笑话,财产资源早已分配好了。他们反倒不鼓励子孙创业,毕竟风险极高,玩玩倒是可以。子孙如此之多的周家,要是人人稍有不甚,家产败光也并无不可能。
游戏背景就是这样。
李莱尔要扮演的周已晴,就是这样的环境长大。
最近过得意外平顺。
时崇这几天都提前上班,两个人分开走。
连晚上回来的时间也连带着缩短了。
公司提出的虚拟服饰数字商店已经开始正式上线了,市场反应比他意料中的还好,花在这上面的时间也难免比以往要多出一倍。
而李莱尔也差不多早出晚归。处理完工作事务后,她总会背着晴子,和阿香联系绣坊的事情。绣坊已经开始逐步运营起来了。
总之,一切都在往自己所设想的方向发展。
李莱尔在车上向朱澜简单介绍了最新的部门动向后,以及刺绣制衣品牌最近的盈利情况后,再发了一份相同的文件附上几页其他的补充信息给一个 ID 名为“rain”的用户。
自从那一晚在酒吧摊牌后,所有员工在正式上班第二天换了一个模样。工作效率更高了,闲言碎语少了,骚扰自己的人不见了。
有时候确实得利用一些非特殊手段。
然而有时候不能高兴得过早,心情正平稳舒畅的李莱尔被司机的一个刹车,沉醉在喜悦里面的半个身子差点要往前飞出去。
司机边撤下安全带,转过身来对她说了好几次对不起,他从车窗探出头去,一个扎着两个马尾辫小女孩背着他们半蹲着在大路中间,双手正想要捧起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司机坐在车里按了一下喇叭。
女孩瑟缩了一下转过头来透过车窗玻璃注视着她。
李莱尔看清了女孩的全脸后,感觉隐约有些印象。她轻轻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示意自己下车跟女孩沟通,打开车门,一股熟悉的味道环绕在空气里,不断刺激她的神经,像是要唤醒被长久封存的记忆似的。
今天她是披发出门的,发丝被风一扬,成了细软飘摇的柳枝。藏在柳枝里的是一张没有攻击性的脸。女孩看见李莱尔微躬着腰过来了,蹲下去的时候差不多和自己的身高一致,就减少了刚刚对他们的防备心理。
“妹妹能走到旁边马路旁边吗?在大路中间很危险噢。”
她学着儿童频道主持人亲近孩子的说话声。
女孩没说话,只是后退了一步,露出自己刚刚试图捧起却失败的东西。
是一只兔子。
毛色层次不一,能看得出来被养得很好,像被不均匀地漂染过一样,新长出来的白色毛发只能稍微覆盖住能看得见皮骨的地方。
兔子其中的一只腿是坡的,四肢立在地上时明显看得出来那一只腿发力不完全。
李莱尔叉着兔子的两肋,提到马路旁边的绿地上,有一个打开的兔笼孤孤零零地被扔在那。
兔子身体直立起来的瞬间,李莱尔看清了兔子的眼睛。
血红色的,像被珍藏已久的红宝石落了灰,终于被擦亮。
原来是之前在菜市场见到的那只。
不是被时崇买走了吗?
疑问在心里像一圈圈扩散开来的水波。
她帮女孩将兔子装到笼子里,顺便打探道,“你们住在这附近吗?”
这一片区每户人家都有独栋的别墅配套前门的院子、后门的花园。李莱尔也很少与邻居接触,平常不往来也是常事。
“我们住在这里的 110 号。”
那么巧,时崇家就是在 111 号。
看来是离得最近的邻居。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宁宁。”
宁宁提着笼子向李莱尔感谢了一番后,匆匆留下了联系方式。
李莱尔也赶着去上班。
最近将上班逐渐沦为头等大事的总裁先生时崇,在会议室听完员工对最近新上线的虚拟服饰数字平台的工作汇报后,为前期取得初步成果感到满意。
作为陪老板加工了一个月的下属来说,没有听到老板的批评已经是万幸,这意味未来这段时间可以稍微得喘口气,恢复正常的上班时间。
对时崇来说,焦虑的事实在不止这一件,工作之内可以靠全情投入来解决,总有出路。工作之外有时费再大的力气都难以疏解。
黑夜无声无息降临。
他常常在办公室待到这个时候回家,透过玻璃远远眺望整个创新区,每每站在这个窗前这个位置,不管之前遭遇过什么超出控制范围的挫败,只要看着整个城市的散发出霓虹光芒般的高新建筑正匍匐前进在自己脚下,而这寸土寸金之处既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心又会安定下来。
每当自己靠近离家方圆外的一公里,那种焦灼不安感像已经煮沸的开水,泡泡在里面猛烈地上蹿下跳。他不是很喜欢,甚至厌恶这种被情绪掌控的不安。干脆熬到夜幕沉沉的时候回去。
但这么一来,秘书可不愿意了,这么一来他就不得不陪着老板多工作几个小时。假如是之前项目忙碌时期倒也没话说,现在竟要牺牲自己的私人时间。
无论如何下定决心要有行动。
秘书从老板身边亲近的人身边开始入手。
他发掘时崇最近和老板娘李莱尔很少一起共同行动。
或许是新婚夫妇在婚姻上出现了问题。
刚结婚还在兴头上时,时崇总是蹲点下班跑回家,即使还有未完成的公务,都带回家处理。提起高效率办公,以前上司总是言简意赅,说什么任务就该什么地方完成。结果这句话说出口不到一个月,他开始频繁以家作为自己的第二工作战场。
分析完毕,结论早已浮现。秘书乘着将汇报后收上来的文件整理齐全后,敲开办公室的门。时崇正背对着他,欣赏夜景。
秘书将一摞文件在办公桌上摆放整齐,站在时崇旁边斟酌了好久的措辞,嘴巴张开喉带预备振动,要发出声音之际,时崇突然会意地转身,抢先替他打开话题,用一种陌生到令他怀疑面前的上司是否被换魂的语气说,“你曾经——”
时崇将话说到一半,表情困惑不已,似是在寻找合理的词汇表达自己的感觉,“有没有感受到过一种奇异的感觉?就是身体有两股力量像冷暖峰,在身体里交汇然后互相打架。”
秘书滴溜着眼睛,试图将时崇将自己预设好的方向引导。
“是不是只对一个特别的人才会这样的反应。”
“对。”上司难得愿意踏入自己的圈套,仍由自己引导。
秘书尽力克制住喜悦涌上自己的脸,故作高深地再次抛下引子。
“见到她,是不是一种想要靠近又想逃离的心情?”
“是。”时崇偶然发现秘书怎么在这偶然的一天,能这么默契了解他的言语意思,就连在工作的时候都未曾有过这么出色的表现。
“那……”秘书正打算循序渐进,提出下个诱导性问题。
时崇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来电铃声不适时地响起。
继上次与乌振博陪聊完成一单生意后,后面频频约时崇出来饮酒,将他视为座上宾,又是问兴趣爱好个人经历什么的,两个人的关系又没好到那种地步,时崇知道他的心思,除了生日这类可以在网上可以查得到的信息,其他一一胡诌。
起初是为了帮时力达成合作才不得已应承,现在他们那边的项目即将落地,也没有什么频繁交往沟通的必要。
不出意外,今晚又是喝酒聊天的无聊场景。电话接通前,时崇就想好拒绝理由是什么,随便一个能堵上对方的嘴都行。
电话接通后,时崇反被对方要挟。
“我见到周已晴了。”公子哥难得语气诚恳,“是真正的周已晴。”
眼见上司捏着眉心完成了一通并不愉快的通话,秘书按照逻辑推测,这或许就是让自家老板感到心烦意乱的那个人有关。
“您是不是总是为她花费自己原本不愿意浪费的时间?”
时崇没回话,但也没否定。
秘书继续添油加醋,“你是不是不愿意被人操纵,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受她支配?”
时崇似有所感,眼神中透露出自己被读懂的惊讶。
秘书往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严谨地下了结论,“那这就是爱了。”
听到这句话,时崇的第一反应是这太非主流了。
第二反应是,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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